当窗户开始成为雾的图腾,我知道,真正的秋凉开始袭来.....
"小煜"刚跨出家门,便被母亲叫住了.他习惯地转身回望.她手里拿着条围巾--是那条讨厌的素白围巾,小煜嫌它太女气了,不愿带.
"暂时带上吧!"母亲踮起脚尖将围巾缠到了他脖子上,"别冻着,过几天妈给你织条黑的"他点了点头,伸手理了理额前那几缕多出来的银发:"妈,进屋吧,外面天冷"
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路,只是寒风拂动路旁的雏菊,还有那偶尔被撩动的几根茕然孑起的枯草,让这条路多了几分莫名的沧桑,是啊,它鉴定了一个人走向成熟,又会经得起这岁月然想起小时候,姐姐常拿着一本带香味的小人书走在这条小路上大声诵读,而他,便跟在其后,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然而,现在姐姐去远方工作了,听不到那唐朝良的读书声了,但这周围的空气却似乎依旧弥漫着那沁人心脾的书香.
不知不觉走到了车站,他开始四下搜寻这个偌大的地方--除了有几只野猫嬉戏于此,仍无半个人影,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哈了口气,搓搓已冻僵了的指头,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太阳能尽快拨开云层,赶走寂寞--这比等一个人来驱散这死一样的沉寂更为实际,国为这班车几乎做了他两年的专列,从不会有人会与他争那些可欣赏沿途风景的靠窗座位.
不过,只有那个人.
当那个佝偻的身躯映入眼帘,他没有因身旁即将多出一个人而欣喜,他对这个人太了解了,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她住在站那头的一个小棚里,据说是被儿媳赶出来的,由于年事已高,为了让自己渡过余日.每天的必修课便是来此乞讨,只要不是暴雨天,这个身影定会准时出现.她为什么不去大街上乞讨?这儿可是很少有人出现.小煜每次都想问这个问题,但每当触及到她那几乎拖动的步伐,便欲言又止了.
也许是被老婆婆的求生欲念所折服也许是她克隆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所以只要袋里有零钱,小煜总会施舍一些.
他习惯地拿出一枚五角硬币,走到她跟前,是的,她除了有那双对硬币掉到搪瓷碗里的响声有所反应的耳朵外,那已成缝的双眼,或许,只是个装饰,所以她没注意身边多了一个人,若有所思地举头远望直到听到硬币掉进碗里,她才收回遐思.唯唯喏喏地点点头,用含糊不清的言辞表示感谢.
小煜回到座位,继续等待.
片刻之后,一个小男生骑着自行车朝这边驶来了,阳光的气质冰释了秋日的寒意,只是这个人在眼前也将是昙花一现.
但,很奇怪的,他刹车停在了那个老婆婆跟前,刺耳的刹车声使老婆婆为这一怔,他将车放稳了,从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一袋糖果,他尊下身将糖带到了老婆婆的手里,而那个老婆婆可能以为这是个恶作剧.接过便丢到了一旁.小男生急了,捡起来又塞到了她手里:"老婆婆半响没作声,直至那个男生离去.她才用微微擅抖的手剥开一粒糖果.塞进口中,她没有了牙齿,只能将其含在口中,细细蠕动.她在体味着什么?是糖果的甘甜?还是这以甜开头的新的一天?
车来了,小煜仍选择那个靠窗座位.
他望着窗外,
新的一天,
除了多出的几分寒意,
和那几株小野菊,
没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