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台风总是有很好听的名字。
她记忆尤深是,榴莲与玉兔。因当它们到来时,她喜欢的人,正在台风过境处。
而这次台风,妹妹在那里,电话里说:象一个英国男学生或一个异域情人的名字,不信你念来听听看,黑格比。
上次呢?那么,上一次当我立在窗前,当我看见窗外的风似大些,当同事说沿海起台风了,当我问她,那个省份呢,那次的台风,什么名字?是否好听?是否易记?
那一次,妹妹不在那里,她喜欢的人不在那里。
我不在那里。
你在那里。
与你的沿海相比,我委实太内陆了。
如当台风凶狠,吹乱你的头发;当大朵大朵的雨点劈叭打地,溅湿路上匆忙行走的鞋,淋湿坐公汽的人,我这里,只有风较平日稍大些,哗哗地摇着枝头那些叶子,让它们以为它们自己是绿色的波,在日光的海里,唱歌。
还如当一首歌,一种郁闷,两个字的无聊,一连番的问,暗夜中,抵及我眼里。
我看到,并知它们就是最初的样子,但我不知,它们是否便是那台风的样子?
是否有一种浪,正在一个人的心底排空?
与你的彷徨相比,我亦委实太容易快乐了。
当你戴着耳机在听那些歌。
当千山万水阻隔,我纵星夜动身,亦无法赶赴。
当我太遥,你太远。
当我不能问,你不能说。
当我怕那问,亦不是水面的一朵花,拂面的一阵尘,彼此手中握了一下的痕,不算数,化作无,并表达不出我的千分之一。
当这么多这么多你这样而我那样时,我所能做,于是只能是起身,关掉自己的音晌。
我确信我听过你在听的那些歌,但当你不快乐时我不想不快乐,当你在听时我不想听,所以我便索性连自己的歌也不听,单将听觉给满室沉默,让自己开始快乐。
我总是容易快乐,容易在旁人不快乐时,快乐。
快乐地胡搅蛮缠,快乐地说笑损人,快乐地说自己如何快乐。
我知道,这快乐,不一定时时或对人人都有用。
但当我事先有隐隐的预料,当我突然知道,我还能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我侧身一旁来看,你都不许,你要我喊。
当下线关机,有一刻,确是想找件外套穿上,去找自己熟悉的那片江堤,大声喊。
但我这样快乐,这样跟人纠缠,这样看着旁人被自己打败,应当唱歌才是,一个人,如陈奕迅所唱,做个K歌之王。
岂不是只有不快乐的人,才喊,才喊也喊不出声音来?
夜黑了的黑,夜静了的静,夜深了的深里,想着次日的雨会淋湿你。
想着淋湿的衣裳会贴着你。
想着你看到的天空,会是沉沉的灰。
想着你转辗于各类天色、每个四季、每种悲喜、每段走过与不曾走过,回得去与再也回不去的路途,难免风尘。
想着白昼渡尽,长夜还长。
想着你总会在一首歌里,更清晰地听到自己。
想着你总会在一部电影里,更清晰的看到自己。
想着你总会在一些文里,自己与自己说着话。
想着这些,我仍快乐。
昨日有人对我说:你老是让我担心,我都快担不动了。
今日我想对你说:让我担心吧,我还担得动,因我还能快乐。
我会,当你快乐时,我快乐。
当你不快乐时,我仍快乐。
黑格比是愈加凶猛,抑或有所减弱呢,今日?
武汉没有雨,但一早出门,我想撑伞。
一把,撑给客途那里的妹妹。
一把,撑给长居那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