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音乐风格一直以忧郁而不失优雅,华丽又不乏激情的气质享誉国际乐坛,迄今为止共发表了五张专辑和一张精选.山羊皮乐队数次登上欧美唱片销量榜冠军宝座,每张专辑都可以有600万张以上的惊人销量.他们曾被Q,NME,MELODY MAKER等众多国际知名音乐媒体授予”大不列颠最佳乐队”及”英国最佳专辑”等多项殊荣.可以说是继BEATLES之后,又一支在全世界范围内风靡的英国乐队.(南方都市报)

(一)

从外型上,他们在九十年代后期开始,改变了原来自我病态的颓靡形象,转而变成了黑超皮衣的酷男.并且主唱BRETT ANDERSON染上了金头发.

从内在的音乐风格上,新专辑的取名便可窥见,乐队已经在奋力营造一种A NEW MORNING式的乐观积极情绪.并且已经完全弃用曾经”阴霾的曲风,挣脱过去的枷锁,而以谱出流行曲旋律为己任,以悦耳动听为大前提.”(通俗歌曲)就连乐队自己也说,他们现在只想做”舒服,简单的音乐.”

在2003年亚洲巡演香港站结束后,各大报纸纷纷打出”SUEDE的确老了”等字样作为大标题,写出了他们只有老歌受到欢迎的尴尬局面.更让人为他们越来越流行化的路线担心.

1月27日的深圳晚报,把他们冠名为了”欧美流行组合”.也就是说,SUEDE似乎已经由一支血统纯正的摇滚乐队演变为一个流行组合了.

从上面所引的南方都市报材料可以看出,SUEDE的这种无奈的变化是由于商业运作和传媒造就的.虽然乐队表示非常痛恨唱片机制的商业化,但是作为公司赢利的工具(有时的确如此),他们不得不屈从.且一个出道十年的乐队想一直保持往日的风光,也只有向时髦与流行大潮靠拢.

即使这是很多乐迷万分不愿看到的情况.

(二.1)

2月3,4日在北京的演唱会,门票价格高达1000元,远超过了物价水平和人均收入比内地高出许多的香港所制定的价格.然而乐队一行连同英国工作人员共14人所得出场费总额为人民币20万元,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国内某女星赵W在某场演出中唱两首歌的出场费为35万人民币.那么,额外的收入想必也都进入了主办方摩登天空和竹书文化的帐上.(有乐迷称这次是他们在中国的赈灾义演)

原以为如此级别的”腕儿”身边一定戒备森严,重重保镖紧随其后.但3日当我步入他们所下榻的酒店时,却完全没有紧张气氛.,只是停在门外的保姆车让我相信SUEDE的确在里面.(此保姆车为蓝色别克,为普及车型,乐队5人与演出负责人乘坐稍显拥挤.又让人联想到众多其他流行明星所驾驶的香车.)

在电梯间,发现刚做完运动满身大汗的吉它手RICHARD OAKES.尖叫.他也随之如孩子般用手捂着嘴叫起来,做兴奋状.并表示半小时后将更衣下来与我们见面.

当回过头,发现对面商场中的贝司手MAT OSMAN.

随之出现的是鼓手SIMON,键盘ALEX LEE.后RICHARD OAKES从房间下来发现我们仍然留守,甚是激动.

最后出现的是因为生病一直在房中休息的BRETT ANDERSON(在演唱会当晚他仍在发烧),当我们都围住他时,MAT说:”IN FACT HE IS NOT REALLY BRETT ANDERSON,HE ‘S JUST A BODY GUARD,DRESSED LIKE BRETT.”并表现出羡慕与”嫉妒”的神情.(此段省去SUEDE如何不厌其烦地帮我们签名,照相,拥抱,握手等情节)

他们的出现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五个人都像普通住客,身边没有任何陪同,穿着也十分随便(仔细研究发现MAT的鞋为售价78欧元的ALL STAR,BRETT的是CAT,ALEX的是NEW BALANCE).最令人惊讶的是态度的和善,相处并没有紧张,而是像早已认识的朋友般,每个成员的举止都像孩子.使人无法从一个摇滚乐队或一个流行组合的角度来认识他们,也无法联想起那些宣传海报上严肃的面孔..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当酒点经理,外国住客看到我们和SUEDE不停索要签名以及合影时纷纷走过来问我们他们是什么人物.似乎并没有人听说或知道他们.这又让人想起乐评人袁智聪的话:”过气的老牌乐队.”.

(二.2)

当晚来到朝阳体育馆(此场地小得连许多住在朝阳区的老北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就是演出场地时.我才发现,下午刚贴满的海报几乎已被人全部撕去,还有成排的SUEDE迷正对着仅剩的还贴有海报的一面墙奋力工作.还有大门口一张捆绑在2米高架子上的巨型防雨布宣传画也失去踪影,只给还未开演的演唱会留下一个空铁架.”这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说.旁边的一朋克打扮的同志朝我会心一笑.(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种流行组合的演出现场,出现了不少朋克打扮的观众)

进场后,才发现原本小的可怜的场地居然最多只坐了一半人,空荡得让人觉得十分悲凉.由于这样,经过SUEDE的呼吁,主办方允许了部分看台观众进入场地,以增加效果,然而引起其他看台观众的不满,纷纷要求进入场地.当时我也夹杂在第二批人之中,就在我们堵在进场口大声喊叫时,大批的警察把人群驱散了,演出因此推迟十五分钟.

终于开始.过多的形容词都是无法把现场悲伤而激动的气氛表现出来的.一方面,观众太少,仅有的却有无比热情,不但和BRETT一起高声歌唱,兴奋地跳着,有的还点起了烟花(这种严重的行径后被警察”及时”阻止),SUEDE也落力演出(事后北京信报评论此次在北京是”他们历年来最卖力,最性感迷人,演出音响,灯光效果最好的一次”)完全回到了以前忧悒暧昧的效果.另一方面,楼上空荡荡的看台和到了半场时许多赠票观众(多数是中老年人士)的离场,又让人不是滋味.

梦幻的第一场演出在复杂的情感中结束.

(二.3)

第二场买的是场地票(事前还以为票会一抢而光,所以过早的买了最贵的第一排,事后才知道门票销售情况糟糕,很多就算低价出售也没有人要).进场后发现,坐在我前面指定席的有常宽,陈琳,小柯,张亚东,羽泉,和……………尹相杰(第一场还有周迅李亚鹏的露面,常宽看了两场)当然还有些连名字也无法叫出的大陆明星.吸取昨天的教训,警察满满的站在台前.

当SUEDE出现时,几乎所有人都疯狂涌上,但警察形成人墙,让我们无法靠近舞台(需知道国外和港台的乐队演出都是站的),同时我也发现那些大陆明星矜持地坐在自己的指定席上,直到演出结束.BRETT见此情形,大叫:”COME ON,COME CLOSER!”有的乐迷也几次冲出围栏,但都被警察推了回去.由于SUEDE在访问中曾说过:”我们在日本演出时,观众很礼貌地对我们鼓掌,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们恨我们呢.”所以大家都极力想冲到台前,表达对他们音乐的热爱.然而人民警察对此大骂粗口.在这种场面中唱了两首歌,观众再也忍不住齐声用英语说:”FXXKING POLICE,LET ME OUT!”(虽然是粗口,但也是为了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BRETT把话筒砸了.SIMON和着人群的口号打着鼓点,许多人哭了,警察叫吼着.场面可以用悲壮形容.

在第三首KILLING OF A FLASH BOY的鼓动下,人墙终于被冲破,我也幸运地被大家挤到了最前面,趴在了台边.然后就是疯狂的蹦跳,所有人不停呐喊SUEDE.我看到的是BRETT被汗水浸透的全身,抓到的是他冰凉而潮湿僵硬的手臂,可以感觉到体力的透支.他依然扭动着,高唱着.我回头看到,宽哥等人的矜持,楼上看台比昨天的更加空荡,警察冷漠的脸孔…..

只唱了两首返场曲目后,灯光亮起.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匆匆结束了.回到深圳后才得知,原订有5首返场曲目,但由于公安局不允许,所以只表演了两首.而演唱会主办人,北京音乐电台的DJ张有待更因为破坏公共治安等罪名(指观众冲出人墙一事)险被判刑三年.

4日晚12点(也是5日凌晨0点)

在北京日坛公园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圆拱门后面是FM PUB.只容得下6张桌子的小地方,再一次见到了台下的SUEDE.当然这次见面又让我对他们有更大改观.

SUEDE已经认出我了,寒暄了几句,在一种不真实的环境下与他们对话.和MAT互做着鬼脸,一起兔子跳.他们在PUB里走动,和乐迷们说话,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打声招呼……这是所有的SUEDE乐迷从来不敢想的事情.就算是国内的大牌,想让其与你这样相处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不用奢望他们认识自己,在遥远的东方国家的一个普通学生.

在深圳的高三朋友3点时打电话来带着嫉妒的口吻问我与SUEDE玩的怎么样时,我把话筒递给了MAT,他们聊起来.在一旁的RICHARD笑着看.朋友与MAT通完话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又把话筒传给RICHARD…..这是真的吗,朋友问我,他不相信自己刚和SUEDE通了话.

(三)

是真的,SUEDE真切的出现,就像我们从前梦见的那样,顶着流行组合这个沉重的头衔,拖着十年来被人认为衰老的步伐,享受着过气明星的待遇,而用真诚打动了在场或不在场的每一个乐迷.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教材?

对于那些中国的所谓明星,那些耍架子扮酷衣着光鲜的人,那些为了钱而出场露面的人,那些矜持得连动都懒得动的人,那些辱骂歌迷表情漠然的人,那些台上假唱的人来说,从大洋那边远到而来的一个”过气流行组合”给了他们生动的一课.

对于那些在演唱会开始前就把海报全撕走,秉承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做朋克打扮的人,那些把暴力的大手无情地推向热情的乐迷,把大家的激情看做是暴动的人,和那些玩弄乐迷感情的人来说,这个带来了新早晨的”流行组合”给他们上了真实的一课.

无可否认,SUEDE的确在某种意义上被商业所迫害,他们越来越流行化的扮相和音乐可能就是预兆.这只是一只棋子的无奈抉择.可北京的一行的确让我,起码是我本人看到了作为一直最钟爱的乐队,他们不仅没有改变,反而比想象中的更保持了原本的风味.也许像BRETT ANDERSON所说,他们想做的并不是像SEX PISTOLS那样的轰动乐队,他们只想忠于自己.也许他们根本不让明星这个词把自己和别人的距离拉远.

见过真人再看海报,是绝然不同的感受,相片中的是作为一支商业化乐队的难以亲近和可望不可及.而真人则是做为他们自己,孩子般的外表与内心性格.没有保镖,没有收益,没有太多乐迷的捧场,酒店住的也只是行政套房,SUEDE却给了我们最棒的现场,那悲凉的现场,那悲壮的现场.即使去的人很少,即使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即使只是作为演出公司赚钱的工具,他们仍很尽职地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并带来了更多额外的,对中国这个古老神秘国度的热爱.

作为我第一次接触的明星,与他们的亲近是无法想象的,在离去的时候,我们甚至手拉着手一起跳跃,SUEDE带给北京的不单是音乐,还有作为有着共同理想的人们彼此间心灵没有距离的触感.从这一点来说,即使他们的确无法逃离等待着所有明星的厄运,即使他们有天会被流行大潮完全吞噬,SUEDE仍然是摇滚的,从本质上的摇滚,已经和音乐的类型没有关联.这样的流行比所有打着摇滚天王等旗号的人更加有权利声明自己.而SUEDE所做的是低调,在音乐上的高调和在那些繁杂的音乐类型的区分上的低调.它让我看到了作为一个日渐”衰老”的乐队的成熟与自信.

所以,再有人说他们从一支摇滚乐队走向了一个流行组合,我也将不再声辩,不再为他们心痛与消沉,因为,SUEDE与它所代表的精神永远是最摇滚的.

引用一句新专辑中的歌词:

THEY SMILE THROUGH THE SUMMER

AND LAUGH IN THE RAIN

AND SING THROUGH THE WINTER

BUT NEVER SHOW THE PAIN